媽的，太早拉桿 - 釣魚

不管是釣魚還是釣蝦，每個釣手在剛開始時總會
失手，失手的原因有很多，不管是誤判還是手殘
，雖然專注在浮標擺動上，但心思卻不知道隨著
池波漂到何處。

第一次釣魚，我忘了是幾歲，也忘了當時是讀國
小還是幼稚園，雖然我都忘了，但讓我印象深刻
的原因，是我父親帶著我跟弟弟到海邊釣沙梭，
那一天回家時，已經累的直接躺在客廳地板上睡
著，依稀中聽到父親對母親笑著說：『攏睏企啊
，哇抱去棉床』

很少聽過父親會笑著對母親說話
很少很少的記憶是與家庭和樂有關

小五那年暑假，家裡好像被炸過一樣，不管是玻
璃還是神像，都被打翻摔破，我跟弟弟二個人沒
有地方去，突然想起這樣的天氣似乎與釣魚有關
，我們悄悄從書房矮櫃翻出了海釣桿，拿在手上
有著厚實的質感，二個人低著頭閤上生銹的鐵門
，我們走在天祥街上，細小人影拿著過大的釣桿
，好像準備出征的娃娃兵，只是目的地已經模糊
，我們一路走到樂生療養院的山頭。

高中時，老弟跟同學常常到三重釣蝦，我則是迷
戀鬥牛的熱汗，對於釣桿反而覺得生疏，不知道
是忘了什麼，還是不想多聊什麼，但兄弟倆都知
道總有一天我們一定還要去海邊一趟，就這樣過
了好幾年，出社會工作了。

再聽到我父親提到釣桿的事，已經是他洗腎住院
的時刻，那也是我過了三年後才真正有跟他說到
話，他微弱不清的聲音說著下次全家人再一起去
釣魚，只是他依然沒提到媽媽也可以同行。

離開那天是年節開始前第二天，那晚我留下酒醉
熟睡的父親，場景則是換到房間，我們一家三口
離開那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而那釣桿也塵封在
書房至今。

後來，我改釣蝦了，如果要我解釋何謂熱衷，我
或許會回答每天都想要去作一件事，或許能叫作
熱衷。

我跟她在一起，唯一能說是我引起她樂趣的事，
就是釣蝦這項活動吧，那一天我們釣了四小時，
那之後我們會去買餌，會試著自己作，甚至她還
說要買釣桿給我當作生日禮物。

等我離開北縣，房子買在東湖後，我已經很少再
去二省道那家釣蝦場。

那一天我回老家時，我叫老弟陪我去釣蝦，我們
二個人只釣了七尾，整整二個小時。

前十五分鐘，心想能不能釣上個二十來隻。
第十六分鐘開始，心思就像池面上的浮標。

擺動不停、漂流不止。

我想到意氣風發的歲月
我想到年少得志的不幸
我想到家庭起落的種種
我想到家人流淚的臉龐
我想到愛情難圓的苦笑

我一直試著在正確時間將桿子往上拉
但握把的那一頭總是只有鉤子

我會分析是否有多餘動作
我會模擬蝦子吃餌的過程

但是我 總是釣不起來
不管是拖曳法或是在鉤子上動手腳
蝦子、水流、池深、角度、溫度

我漸漸發覺，心有千千結的時候總會拉空桿
而我不知道何時才能真正的邊笑邊甩桿

那隻塵封在書房矮櫃的海釣桿
已經三十年了 我一直希望總有一天能再起來
也希望那天到來時 我可以邊大笑邊點數魚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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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說我是清流
我只是逆流
好似鱒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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