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短文分享《勝利者》 - 魔術討論

［魔術散文創作分享3］
大家好，
小弟我新創臉書粉專，這是我第三篇魔術短文〈勝利者〉，這次嘗試類似短篇小說的形式
，希望大家喜歡～
也歡迎到我粉專說個讚^^''
粉專：年輕友為的閱讀筆記
原文網址：https://goo.gl/Huzw8L
　
以下原文：

勝利者
　
我剛剛選的方塊三，被他丟進牌堆，嘩啦啦混到牌中的某處去。
「你的牌跑到第幾張，不知道對不對？沒關係啦，我們一張一張發，總是會發到的。小時
候啊，也覺得人生就這樣嘛。十八歲念大學、二十二歲當兵、三十歲結婚……，什麼都排
好了，時間到了就該發生嘛。剛剛你的方塊三被丟到中間，就知道人生走到大約一半一定
會遇上的，早一點還晚一點而已。」
正當我準備認同地點點頭，他忽然大力遏止。
「錯！才沒這麼簡單。青春期之後啊，我才弄懂，人生其實是這樣子搞的。」
他抓起牌，嘩的一聲開始洗牌，洗了一次、兩次、三次。一邊開口，手似乎不打算停止洗
。
「人生幾歲會幹嘛根本沒排定好，隨時隨地都在重新洗牌啊。搞不好下一張本來是方塊三
，突然洗一洗又不見了咧！」
他挑起眉毛瞪大眼睛對我說。我聳聳肩，覺得心有戚戚焉，不自覺地笑了。
他見到我笑，臉馬上轉為一種……嗯，該怎麼形容呢？大概是一種「你以為只有這樣？」
的表情吧。
「我跟你說，出社會之後吼，才發現人生真正的洗牌是這樣。」
他抓起大約半疊牌，一百八十度轉向成為花色朝上，與另外半疊背面向上的牌，交疊洗了
進去。同樣嘩啦嘩啦的紙牌聲，一下子整副牌徹徹底底亂了。正反相間、毫無章法，終於
成為完全無法使用的狀態。
　

「這才是人生真正的洗牌方式。All messed up。」
　

這次我真的笑出來了。畢竟挺寫實的啊，整幅牌該怎麼拿都不知道，如同人生是非黑白難
分辨。光是把牌一張一張整理成原本的樣子，大半輩子可能就過去了。誰在乎方塊三跑去
哪了？
　

我大力地拍手，為這個從沒見過的「勝利者」版本喝采。同時，也為「質感先生」喝采。
　

質感先生，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微胖，戴個粗框眼鏡，總是穿著一套看得出來洗到褪色的
灰色背心。聽說他原本也是個普通的魔術師，但是在他看完《Animator》表演之後，覺得
大獲啟發。如此有質感的表演，能帶給觀眾與眾不同的能量！於是，他便開始全力追求魔
術的「質感」。他拒絕所有傳統台詞，像時間倒轉啊、彈個手指頭啊這類型的，通通摒棄
。他要為所有魔術重新設計，讓觀眾身歷其境，成為更完整、更能帶來感動的質感魔術。
從此，他三句話不離質感，也因此被稱呼為「質感先生」。
　

「我先變到這裡，因為還沒想到很有質感的結尾。」
就連向我解釋怎麼就此打住不表演下去，也脫離不了質感這個詞。
　

縱然台詞確實相當新奇，我卻實在不忍心戳破他驕傲的信心。從他小小圓圓的身材、質地
不佳的西裝、略略誇張的語助詞與口氣，怎麼看都適合往綜藝路線發展。除此之外，像質
感先生這樣的小牌職業魔術師，表演場地要不是今天這種炎熱的帳篷攤位，不然就是杯盤
狼藉的婚禮圓桌。這種環境質感能有多好？我幾乎可以看見他好不容易營造的那一點點質
感，被豔陽融化，順著汗水流到水溝蓋上，被無視攤位的群眾踏過。
　

硬是往不屬於自己的風格靠攏，往往只是凸顯了生澀與格格不入啊。但我實在不忍心對他
說。
　

還記得國小低年級，我總是被同學們說是很搞笑的人。時間久了，還跟班上其他好笑的人
被大家稱做搞笑三人組。聽上去是一樁好事，但是許多沮喪也是因此而來。很簡單，有誰
一開始，不希望自己像電影男主角一樣帥又酷？雖然我樂意和大家一同開心，但是總是幻
想有一天能「帥」一點，很希望成為躲避球很強、班上女生偷偷喜歡的那種男孩。很搞笑
這種形容詞有點像是兒童版的好人卡，平時你是個不錯的朋友，但是當那個萬人迷男孩出
現時，你就是負責逗樂討喜萬人迷男孩的角色。一瞬間變成小丑。
高年級之後，我已經逐漸接受自己的定位。講話好笑畢竟也是個搶手的天份，許多人花了
大半天想梗卻不如我信手捻來效果好。我那時後就明白很多事情強求不得的。有的人就是
不適合耍帥，有的人笑話就是抓不到關鍵。
有的人，或許，就真的缺乏質感。
魅力與油腔滑調不過一線之隔，粗框眼鏡可以斯文也能肥宅。
「那些想扮周杰倫的，到頭來都像東尼大木。」我記不得誰跟我說了這句話，但是我總是
戒慎恐懼地銘記在心。
　

看他那違和的狀態，我還是決定用我的方式說了。為了他好。
「不如，我來幫你結尾吧！」
我笑著走向前，拿起桌上那副徹底混亂的牌。
我收合整副牌後吹一口氣，攤開。
除了中間一張牌面仍朝上的牌，剩下的全部都已經變回背面，恢復了秩序。
「有時候，亂的不是人生，亂的是自己的樣子。」
我抽出那張唯一方向不同的方塊三，交給了質感先生。
「永遠別忘記原本的樣子，或許那是最適合你的。胡亂改變只會誤了自己。」
質感先生看看牌又看看我，我不確定他是否懂了我的意思。
我臨走前只看到，質感先生不慎把整副牌掉在地上，散了滿地。才變回次序的牌又再度混
亂了。比原本更亂。
　

我始終不理解為何這魔術被稱作「勝利者」，也不清楚Dai Vernon自己有沒有解釋。堅持
夢想而混亂，還是接受自己而順遂？哪一個才算是人生的勝利者？我覺得我也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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